從遠古時代的植物、柴火、動物脂肪、木炭等物質,到如今大家都在使用的煤炭、石油、天然氣等化石能源,再到核聚變反應,人們在選擇主體能源時,首先要從能源物質本身無法改變的比能著手。
據了解,交通部門的能耗占全球一次能源消費的29%、占碳排放的14.5%(公路交通占10.6%,航空占1.5%,鐵路占0.5%,其它占1.9%)。隨著世界經濟不斷發(fā)展,交通運輸業(yè)將持續(xù)發(fā)展,如何選擇主體能源便成為重中之重。
能源的運輸效率與燃料選擇
交通運輸業(yè)對燃料本身的效率有著極致追求,一般都傾向于比能較高的燃料。
比能是一種描述單位質量里能量的單位,它可以用來衡量物質的熱(heat)和其它熱力學性質(thermodynamics properties)。比如,比熱(specific heat)、比內能(specific internal energy)、比焓(specific enthalpy)、比吉布斯自由能(specific gibbs free energy)、比亥姆霍茲自由能(specific helmholtz free energy)等等。
比能也可以用來描述物體的動能和勢能。比能不同于其它能量性質,它是物體內部、本質、不可變更的性質。為了區(qū)分,我們將燃料(包括鋰電池、氫燃料電池等)的比能叫做“化學能比能”,以區(qū)分其它形式的儲能系統(tǒng)。
能源的運輸效率理論上只與比能有關系,比能越大的燃料,其運輸效率越高,反之亦然。理論上如果只考慮運輸效率,那么每一種燃料都存在著最優(yōu)燃料攜帶值。所以,我們看到,F1賽程中每輛賽車的油量、加油時間都經過了精確計算。
如果從燃料用途的角度來審視,可以有如下論斷:運輸效率越高,續(xù)航里程的潛力越大,負重的潛力也越高?,F有的常用能源中,比能較高的有氫燃料(142Mj/Kg)、天然氣(55.2Mj/Kg)、柴油(48Mj/Kg)、汽油(46.4Mj/Kg)和無煙煤(30Mj/Kg),而以鋰電池為代表的各種商用電池的比能一般不超過1.8Mj/Kg(國家規(guī)定可享受補貼的新能源汽車的電池比能只有160Wh/Kg,僅相當于0.6Mj/Kg)。
假設將特斯拉電動車(BEV)modelS100D的極值續(xù)航里程500Km上推200Km,即達到汽油車700Km的續(xù)航里程,則需再儲存40度電。也就是說,按照鋰電池的最高比能200Wh/Kg計算,至少需要200Kg的鋰電池組以提高電池容量,同時還要為這200Kg的車體增重繼續(xù)提供燃料。
從好的一面看,電池增重能提高續(xù)航里程;從負面角度看,這也使得空駛消耗的能源量(交通工具的凈重)遽增。根據實驗數據,每增加100Kg負重,耗油將增加半升/100Km,消耗的能量也增加了17Mj/100Km。
一般燃油車(ICE)的能源效率大概為30%,按照鋰電池的能源效率80%來計算,則大概需要6Mj/100Km的能量輸入,即需要8.33Kg/100Km(按照鋰電池上限200Wh/Kg計算)的電池,以負擔每新增100Kg電池對整個體系的增重。
回到上述所說,假設將特斯拉電動車的續(xù)航里程從500Km上升至700Km,則需要多攜帶120Kg的電池組為增加的電池繼續(xù)提供燃料,這還不包括后續(xù)再為120Kg電池組提供能量需要新增的電池。利用泰勒展開(Taylor),我們知道,最終要半噸的增重才能為200Km的鋰電池車(BEV)增程提供足夠的電力(體積上至少增加一個后備箱)。隨著續(xù)航里程的增加,鋰電池車(BEV)的增重也越來越快,且很快會將新增電池組的電量吃完,達到續(xù)航的瓶頸。
反觀以氫能源作為動力的燃料電池車,目前主流車型的每百公里耗氫少于1Kg,2Kg氫燃料可以增加續(xù)航里程200Km。按照70mpa氫氣瓶的氫氣質量含量比(gravimetric storage density)5%計算,每增加2Kg氫氣需要增加40Kg的總質量裝備,而每增加40Kg的重量,每百公里需要耗費大約0.0448Kg的氫氣來為增加的200Km續(xù)航,同時也需要增加40Kg高壓氣瓶等總質量裝備,而為了這樣的增重需要付出0.314Kg的氫氣,但為這部分增加的續(xù)航里程帶來的燃料增重付出的整體交通工具質量僅僅增加了6.3Kg。
由上可以看出,氫燃料電池車續(xù)航里程的增加沒有帶來車體質量的不對稱增加。用一個形象的比喻,電池電動車就如同一列緩慢前行的駝隊,為了穿行沒有任何補給點的茫茫戈壁,需要多加駱駝(電池)進團,利用駱駝攜帶更多的補給,但是這部分補給(電池電量)也要包括新增的駱駝(新增電池重量)所需的額外能量。隨著距離的增加,新增駱駝(電池重量)的速度也越來越快,而駝隊補給(電池電量)增長速度不變,駝隊(電動車)的距離瓶頸將很快出現。
能源的轉化效率與燃料選擇
能源的轉化效率與燃料的效率直接相關。交通工具需要的最終能量形式都是機械能,所以需要不同的過程、步驟對一次能源的能量進行二次轉化。
一般來說,能量在光、熱、電、機械能之間的轉換越頻繁,能量轉化的效率就越低。另外,各種燃料轉化效率的比較應在同樣的應用結果中展開,比如供熱、發(fā)電、車輛行駛等,由于交通工具的燃料以機械能的形式體現在最終的續(xù)航里程上,所以燃料的轉化效率一般以well to wheel(從能源開采到交通工具的使用)為基礎作對比。
氫燃料、電力、汽油等除少部分源自可再生能源,基本都是由石化能源轉化而來的二次能源。這就為以碳排放為標準比較各種能源的轉化效率提供了依據。
能源的轉化效率是一項實踐指標,即使是同一種能源會隨不同的施用過程得到不同的能源轉化率。比如,在不借助碳捕捉和封存技術(CCS)的情況下,降低煤電碳排放唯一的辦法就是降低度電煤耗,例如選擇更高壓力和溫度的鍋爐,從而提高煤炭能源的轉化率。由于各類型汽車需要的電力、氫能源、汽油、煤制油燃料等都是由高碳的化石能源轉化而來,因此通過各類交通工具的全生命周期碳排放值,間接得到各能源的轉化效率顯然是一種可取的指標。
雖然鋰電池電動車的碳排放會受電源結構中化石燃料的比重影響,但總體來說,在使用中還是減少了碳排放的強度,是良好的下一代交通工具。
在采油、煉油、運油等過程中會產生大量排放和耗能,所以如果考慮以“開采、加工一次能源的碳排放、利用二次能源推進汽車行駛中的碳排放”為標尺,即well to wheel(從能源開采到汽車使用中的排放)計算的話,鋰電池車和燃料電池車的碳排放比內燃機車要低更多,純電汽車的碳排放則比燃料電池汽車更低。
制氫過程的碳排放和煤制氫過程中的溫室氣體排放(無碳捕捉和排放處理)均在19Kg二氧化碳/1Kg氫氣,天然氣制氫的溫室氣體排放在8.9Kg二氧化碳/1Kg氫氣。經過實測,我們發(fā)現,不到1Kg氫氣就可供燃料電池汽車行駛100Km。所以,燃料電池車相應的碳排放在8.9Kg至19Kg二氧化碳/100Km。
反觀電動汽車運行過程中的排放,普通載重情況下一度電可以行駛8公里至9公里,即使全部來自煤電,碳排放一般也可控制在10Kg/100Km左右。汽油車的碳排放一般在33Kg/100Km,算上采油、煉油過程中的碳排放則會達到50Kg/100Km以上。汽油車的碳排放一般是鋰電池車(BEV)的3倍,也是氫能源汽車的2.5倍左右。因此,可以認為汽油、氫能源、鋰電池車BEV的能源效率也呈同等分布。
汽油、氫能源、鋰電池能源利用效率的差距主要來自于利用一次能源的方式,鋰電池轉化效率更高的主要原因,是從一次能源到電能再到機械能的轉換步驟少,除了線損和充電損失(均可控制在10%左右),總體效率損失較少(主要損失是在發(fā)電階段);氫能源轉化效率較高的原因,主要在于其利用的方式,即氫能發(fā)電不受卡洛循環(huán)束縛,其電化學能效是內燃機的1.5倍;汽油的轉化效率低,既源于其從開采到運輸到石油煉化再到內燃機的用能方式,更是因為內燃機較低的熱效率限。雖然內燃機汽車(ICE)已經過一百多年進化,但其熱效率依然徘徊在30%左右。不過,提升熱效率的努力也并未停步。(作者為國家能源集團金融中心主任助理)